恍然如梦,我们难得地遭遇了全世界同步的“千年未有之变局”。眼见着金融帝国的信用崩盘,回望30年前冷战终结之际, “历史终结”的欢呼声还在耳边回响,不禁油然而生“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之感慨。
颇有几分荒诞的是,今天这个超霸帝国刚刚露出几分窘态,离寿终正寝还不知几许路途,就有一些民主精英开始担心,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民主-资本主义理想的失落,会使未来世界处于一种普遍冲突和动荡的局面。他们苦口婆心地提醒国人,不要以狭隘的民族主义心态看待美国“仁慈霸权”存在的意义,帝国崩解以后的世界将会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贪婪、杀戮、恐惧、痛苦、疾病和欲望将充斥人类社会。
这真是完完全全倒因为果的欺人之谈。追根溯源,如果世界将要堕入黑暗的深渊,那只推手绝不是别的什么邪恶力量,正是主导当今人类社会方向的资本主义文明透支未来的无法救赎的原罪。
原罪之一:资本主义初期的殖民扩张对全人类未来的人文-自然生态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对财富、资源和市场的无节制的需求,推动了欧洲人的全球殖民扩张,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世界人种的自然分布状况。这种扩张与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民族的、文化的扩张不同,没有那种渐进的、相互交流、相互融和渗透的互动过程,而是完全的征服和断灭。所谓的地理大发现,实际是土著民族被种族灭绝的悲惨经历。在攫取了全球所有的剩余地理空间资源(南北美洲、大洋洲、西伯利亚)后,欧洲人已经从根本上化解了本土的人口-自然资源矛盾,获得了相较于其他地区、其他人种的生存空间和自然资源的绝对优势,这种绝对优势无疑是影响人类均衡发展的一场严重生态灾难。
伴随这场灾难的还有文化基因多样性上的生态灾难。今天,除了亚洲部分地区以外的世界各大洲各民族都被迫采用几种欧洲语言作为官方语言和学习、工作语言,基督教、天主教也作为世界上分布最广、信众最多的宗教控制着人们的心灵。在上帝福音的传播过程中,一夜之间,非洲人手里有了《圣经》,脚下没有了土地;而那些为今天全世界贡献了土豆、玉米、番薯、西红柿和辣椒等最重要粮食和蔬菜的美洲原住民,却获得了种族灭绝的福报。
正如马教主所说的,“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如果主导和操控这种文明的帝国霸权继续统治下去,为了维持精英人群的高标准生活质量,占世界80%以上人口的多余人群最终会被剥夺公平占有自然资源和地理空间的机会,沦于被存栏、圈养、投食的受控生存状态。如果美国-精英人群在科技和生产力水平上把其他人群拉得足够远,文明间的对话与冲突将不复存在,其他文明只有面对消失未来的永恒黑暗。
原罪之二:资本主义文明的物质基础建立在一种可能导致自我毁灭的工业生产和消费模式上,那就是对不可再生资源和对未知生态安全的化学、生物工程产品的越来越严重的依赖。抛开老生常谈的环境污染问题,仅看看越来越枯竭的石油资源,全世界都在回避它的替代问题,做冷水锅中的青蛙。看看我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离得了石油?衣料需要化纤、粮食需要化肥、取暖洗澡做饭需要天然气、汽车轮船飞机需要燃油,这一切构成的巨大需求,在短短一两百年里就把大自然亿万年演化积累的资源挥霍一空。还有什么资源可以代替?生物能源?开玩笑,一年一熟的植物产生的能量可以弥补亿万年沉积的石油资源的空缺,让全人类都不吃饭也做不到。油价飞涨时有人想到了以后开不开得起私家车,真正开始感受到石油短缺时,恐怕全人类担心的都是会饿死多少人。没有了化肥,现在的土地能生产多少粮食?生物工程可能会解决这些问题,不过,也有可能因为生物工程技术的滥用造成人类遗传基因突变而走向毁灭。
总有人说科技进步会消解资源短缺危机,事实上,自工业革命以来的每一次科技进步都加重了人类对自然资源尤其是不可再生资源的依赖程度。在奥巴马的新能源计划中,理想主义的词句掩盖了未来全球血淋淋的资源争夺大战景象,规模化开发生物质能源必然引爆土地资源危机、环境危机和粮食安全危机,而IT产业和电能、太阳能、核能应用技术上的所有巨大突破,都意味着其微观材料物质基础上对稀有资源更加激烈的争夺,如稀有金属、如铀矿。为什么美国不惜代价地发动反恐战争,强势进入海湾和中亚,为什么达尔富尔话题会被无限放大发酵?资源枯竭这一天正在临近,美国不急吗?中国不急吗?大家都眼红了。
资本主义文明透支未来的贪婪特性,违背了“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的自然法则。从自然法则来看,这个文明必然要走到自我崩溃的临界点。
但是这个临界点在哪里呢?难道金融危机宣告它提前到来了吗?没有这么快,金融危机只是一个时间长达几十年的由盛转衰过程的序曲。笔者相信,以美利坚帝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文明的衰落有它自身合乎逻辑的过程:
先是其文明模式到极盛阶段(1945~1990),接下来未能免俗地进入了膨胀阶段(1990~2008),企图以自己的文明模式覆盖全球和终结历史,最经典的就是对伊拉克、阿富汗进行的生物工程式社会重组。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两项试点工程成功的话,将会给美国的文明征服信念带来多么巨大的激励,也许下一步就是伊朗、、缅甸、苏丹……
很不幸的是,这个膨胀阶段与新兴经济体迅速增长的能源资源需求迎头相撞了。为了取得全球能源资源的控制权,帝国必然继续膨胀其霸权欲望,也必然把四肢伸展向全球各个角落,伸展向军事、经济、太空、信息、生物工程、新材料等各个领域的全面竞赛,导致用力过度、严重透支。
这是一个不断的恶性循环的过程,为了确保美国的全球利益和科技实力,必须不断地追加投入,这些投入又不断地透支未来的预期收益和社会信用,直到整个社会经济生活的全面危机爆发。现在这场金融危机,不过是未来若干年总危机的一个预演。当然,危机是可以想办法转嫁的,那就是战争-通过代理人的战争来转嫁危机,重整国际秩序并刺激经济发展。
但是,总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首先是资源短缺的时代到来,纵欲挥霍的美国社会不可能自然调节和转型为节制和节约的新社会,围绕资源的争夺会爆发激烈的社会矛盾;其次是人口种族结构的变化,拉美裔、黑人裔和伊色兰信徒人口的膨胀,将根本性地颠覆美国社会最核心的盎格鲁-萨克逊-基督教价值体系,导致异端思潮泛滥,族群矛盾滋长,社会治安问题突出,最终统一的美国意志可能解体,形成许多失控的国中之国,进入崩溃阶段。
帝国的崩溃使世界进入一个新的千年黑暗时代。这个新千年黑暗时代的实质意义不是黑暗,而是喧嚣浮躁后的调节与盘整,首先是残酷的矫枉过正。
资源短缺时代的突然到来,将使非洲陷入饥荒战乱之中,殖民主义时代遗留下来的人为国界被打乱,民族、国家的整合在硝烟中进行。经过多年折磨的非洲必将开始第二次觉醒,以清算西方殖民文化、打破民族、宗教、阶级局限,创造全新非洲文明为主旨的新社会主义思潮涌现,新的黑非洲政治大国横空出世。
因为最后的石油储藏,中东地区处于世界各大政治势力角逐的旋涡中心;人口激增和生存环境的恶化,使这一地区掀起向外移民的狂潮,首当其冲的就是毗邻的欧洲和北非。在混乱、动荡之中,泛阿拉伯主义与原教旨主义的幽灵将合流附体,为新意识形态提供营养。失去了帝国保护的以色列将再次濒临绝境.
在资源危机和新兴经济体产业竞争的双重打击下,欧洲逐渐在国际经济社会活动中走向边缘化,高福利、高环保的舒适生活将难以为继,欧盟成为英、法、德等不能承受之重,逐渐空壳化。在与中东裔、非洲裔外来移民的社会冲突中,新法西斯主义改头换面登台,成为重建统一欧洲的精神支柱。法国、德国、意大利、乌克兰、土耳其等地缘强国将重新争夺传统势力范围。巴尔干火药桶再次轰轰烈烈爆炸。外来移民则很可能成为现代西哥特人,在扫荡原有秩序和边界、重构欧洲民族国家生态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土耳其将期待着穆斯林兄弟担当自己的第五纵队。
资源大国俄罗斯本来坐收短缺时代的红利,笑看美欧衰落。但好运不长,辽阔疆域内,高加索、鞑靼、唐努图瓦和卡累利阿的民族主义运动风雷激荡,经济凋敝的俄罗斯政府只能依靠武力维持国家统一。在远东,心态狭隘的政府和民众越来越粗暴地对待当地中、日、韩移民争取正当权益的诉求,引发了各国的强烈反弹,各国以竞争的态势加紧对远东的渗透,远东社会秩序逐渐失控,黑社会泛滥。出于对中国收复失地的恐惧和种族主义心态,俄罗斯上层政治人物开始考虑“引狼入室”,面向欧美白种人和日本、韩国开放移民,为可能的远东力量收缩准备后事,同时给中国的势力扩张设置障碍。
印度在内部民族宗教冲突中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发展,南亚一体化的梦想烟消云散,它把势力扩张的目标放在地广人稀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再次与中国的战略强烈碰撞。
中亚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势力在失去美国制约的周边强国面前不堪一击。伊朗、巴基斯坦和中国联手拆分了阿富汗,伊朗向着高加索和中亚前进,努力恢复历史版图。
因为社会主义思潮的影响,也因为玻利瓦尔的理想传统,资源丰富、文化相融的拉美地区可能会成为躲避战乱的和平发展之地。
日本与中国在经过一次高沸点的摊牌以后,终于接受中国主导东亚秩序的现实,尽管心有不甘,还在一些局部问题上继续与中国角逐。日本、韩国、、越南成为大中华文明共同体的有机组成成员,区域内的内耗民族主义弱化,各国学术界磨合共同价值观。东南亚则在中国的呵护下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
这大概就是新千年黑暗时代最初几十或上百年最有可能出现的世界地缘政治格局,这个格局将为今后几个世纪的人类活动定下基本框架。
今天的人类已经适应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不相信停滞和倒退,但是未来的时代注定是科学技术发展的冬眠期。这个冬眠期是对透支型发展的调养,被批判反思的是现行的科学理论体系,而不是文明的普遍倒退。中国传统的顺应自然的工艺技术发展模式将悄然引领人类文明发展的脚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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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帝国,犹如手机霸屏,总会成为过往历史